床上男人还在熟睡，吕昊静坐一侧。
一阵风吹过，寒气袭来，沙发上男人起身往窗户边去。
轻轻一推，凉意关在外面。
他并未打算返回原地，缓缓来到病床边。
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，看见身侧站的人，诧异一闪而过。
“感觉怎么样，需不需要医生来看看。”
惦记身体情况，吕昊动身向门口走去，身后一声叫住，“不用......”
约是才醒来的缘故，床上之人声音异常虚弱。
斜视中年男人似是准备起身，吕昊快步走去，扶住他。
“还是躺着吧，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“没什么大事，大惊小怪的，吃点药就好了。”
两人皆同样倔强，僵持不下。
吕昊一时生气，关心的话说出口那刻，意味完全变了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一切事情自己抗，对得起所有人。身体是自己的，这么着急出院，你急着进京赶考？”
这么多年，还是第一次被儿子关切。
吕父明显愣住，抬头看向他，眼中除了惊讶还有疑惑。
“躺下。”
吕昊语气还是极为严肃，那瞬，两人的关系好像颠倒，父亲恍若个不听话的孩子。
“好好好，不起。”
第一次，他们不再针锋相对。吕父妥协下来，在儿子的照顾中重新躺下去。
男人站在床边，两人大眼看小眼，全不说话。
病房里安静的剩下他们心跳声，以及仪器滴答声，刺鼻的消毒水弥漫周围。
过于扑鼻，一个喷嚏声打碎寂静。
鼻子还有些痒痒的，吕昊大步朝门口走去。
几步不到，一个声音迫使他停下脚步。
吕父笃定开口，“陈叔告诉你呢。”
男人停下，站在原地，并没回头。
看他低头，以为不会回答自己，吕父没抱希望转头看向另一侧，蓦然耳畔传来低沉一声嗯。
下一刻，门口传来关门声。
对吕昊来说，短短时间里，信息量过大，让他一下彻底接受实在太难。
偌大病房，吕父躺在床上，望着白净的天花板，心中五味陈杂。
当初只想着给他幸福生活，却忘记缺少父爱的童年注定不完美。
栾山镇，向倩并没放弃，一有时间还是会给蒋飞白打电话，哪怕每次期盼皆落空。
临近年关，孤儿院门口挂上红灯笼，孩子们嘻哈吵闹一片。
瞧着眼前欢乐模样，她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蒋飞白。
“他们很开心，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半分钟不到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。
半个月没出现的名字，总算重新出现，向倩欣喜不已。
接通，开口，“飞白，这段时间你去哪里？孩子们都很想你。”
“他和我在一起，你不要再给他打电话了。”
温柔女声传来，一霎向倩跌落谷底，这就是许洛浦说的白月光？
心中已有答案，然她还是心怀侥幸。会不会是他的手机丢失，让人捡到，或许这是个误会。
“你好，请问你是？”
“我是蒋飞白的女朋友，这段时间他一直和我在一起。飞白他出去了，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带话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打错电话啦。”
向倩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，仓惶挂断电话。
通话断掉前一秒，她听见女人甜甜喊道，“飞白，你回来啦。”
英国一家医院里，蒋飞白拿着奶茶进门。
“给。”
男人语气冷淡，面无笑意。
顾月之忽视他脸上不悦，趁蒋飞白把东西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，一下拽住男人胳膊。
“干什么。”
蒋飞白声音冷的吓人。
“飞白，我想出去走走，等会儿你陪我一起好不好。”
“随便。”
女人是蒋飞白的青梅竹马，也是他的初恋。
半个月前，顾月之寻死觅活要见蒋飞白。顾家人拦了好几次没拦住，无奈之下只好亲自派人到栾山镇接他来英国。
走的过于匆忙，蒋飞白没来得及与向倩说明情况。
到英国后，顾月之更是以怕他离开为由，强行拿走蒋飞白的手机。
两家毕竟世交，蒋父万般无奈，叫儿子暂时先平定顾月之情绪，其余事情以后再说。
“手机，还给我。”
一忍再忍，终于忍无可忍，蒋飞白看她情绪比之前好些，开口要回自己手机。
“手机给你可以，但是你要保证不离开我，好不好。”
顾月之那可怜兮兮的眼神，换做别人早屁颠屁颠上去献殷勤，蒋飞白却不想多看她一眼。
“顾月之，你不要耗尽我对你最后一点感情。”
他们从小一起长大，大学的时候更是在一个学校。
一切那么合理，正如电视剧里的青梅竹马一样，他们在一起啦，双方父母也以为他们会成为亲家。
谁知大三那年，顾月之瞒着家里人，偷偷与学长出国。
她人间蒸发的半年，蒋飞白像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她。
再次出现的时候，顾月之挺着大肚子，哭哭啼啼求蒋飞白原谅。
“飞白，我真的知道错了，你原谅我好不好。”
原来顾月之与学长出国后，那个男人发现顾月之与家里断联，不能再给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，开始对她家暴。
在警察帮助下，男人被绳之以法，顾月之才有机会回国。
当初的美好回忆，现今让女人摧毁的丝毫不剩。
蒋飞白这次来只想与她有个了断，奈何女人一直用性命威胁自己，加上顾家父母的请求，才迫不得已留下。
手机到手，蒋飞白没理会顾月之，径直朝门口走去。
瞧着男人远去的背影，女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。
这段时间，凡是有人给他打电话，皆让自己删除，顾月之坚信蒋飞白不会知道任何消息。
可她忽略一点，别人发过来的消息可以删除，倘若他主动联系呢？
栾山孤儿院门口，向倩侧目门口嬉闹，心中无半分开心。
满脑子全是那个女人的话，这段时间他们在一起，所以说他们是和好了？
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人，挂不得为什么一直拒绝自己。
手中手机震动良久，向倩仍旧没任何反应。
“向老师，有人给你打电话。”
察觉异样，带着小朋友们玩闹的一位老师好心提醒。
“哦。”
发觉过来，向倩没看清备注名称，滑动接听键。
“喂，哪位。”
“是我，蒋飞白。”
以为自己听错，她下意识拿下耳边的手机，看眼备注。
“小倩，你还在？”
对方没有说话，蒋飞白困惑问句。
“我在，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我这段时间有些忙，走的急忘记告诉你。”
“哦......”
向倩木讷的应答。
心中暗想：是走的急，还是根本没想起她。
觉察女人语气不对劲，蒋飞白关心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没事，你什么时候回来，许洛浦他们也挺担心你的，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。”
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关心，向倩只字未提。
“他们给我打电话？”
害怕朋友们找自己，因此拿到手机后，蒋飞白专门翻看聊天记录。
然没一个人给他打电话，甚至连个消息也没有，为此他还疑惑不已。
“嗯。”
实在不知该与蒋飞白如何交谈，向倩敷衍聊几句，匆忙挂断电话。
“我还有事情。”
结束通话，蒋飞白再次打开与众人聊天记录，确定一条消息没有。
想通什么，转身快速走进病房，光看背影已经感受到满满的怒意。
“飞白哥哥，你是要带我去外面？”
男人去而复返，顾月之暗怀希望。
蒋飞白把手机伸到女人面前，开口质问，“你把我的微信消息和通话记录给删除？”
分明是疑问句，语气中却是格外肯定。
“对，是我删的。他们好烦，总给你打电话。”
顾月之到也坦诚。
“顾月之，你有什么资格。今天晚上，我会离开。”
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，蒋飞白早一巴掌扇过去。
“不行，飞白哥哥，你不能走，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顾月之敏捷从床上跳起，哪还有先前虚弱模样。
她疾步下床朝蒋飞白的方向跑去，一把抓住他衣袖。
最后一点的情分彻底撕碎，蒋飞白抬手一扫，女人跌倒在地。
他看都没看一眼，推门离去。
“飞白哥哥。”
病房里，顾月之一人哭诉不停。
听闻女儿出事，顾家父母姗姗来迟。
“月儿，放手吧，当初是你先对不起飞白。如今这样，又是何必呢。”
顾父早恨铁不成钢，时间久了，都不想责骂她，顾母好言相劝。
“妈妈，我不能没有飞白哥哥。”
“作孽，早知现在何必当初。”
顾父甩甩袖子离去。
“唉......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感情的事情总归自家对不起蒋家，当初让蒋飞白过来，老两口撇下老脸。
他们的初衷是希望进过这次见面，顾月之可以看清形势。谁知，偏偏事与愿违，她到越陷越深。
“妈妈，你怎么哭？”
一个男孩姗姗而来，他越过顾母，小碎步急跑到顾月之床边。
“宝贝，妈妈这是困了，打哈欠留下的眼泪。”
仅在这个时候，女人稍稍正常些。
“宝贝，妈妈需要休息，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惧怕孩子受到妈妈不好影响，顾母安慰说着。
男孩不想走，顾母劝了半天才成功带走。
抬眼看见离去家人，她再次陷入沉默。
空荡的病房，唯她一人。
